离婚申请递出后，他才懂心动的模样
许妍把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放在玄关柜上时，沈皓明刚换完鞋，指尖还沾着外面带进来的寒气。玄关的暖光灯打在纸上，“离婚协议书” 五个黑体字格外扎眼，他甚至没来得及掸掉大衣上的浮尘，就愣在了原地。
“什么意思？” 他的声音有点发紧，像是不确定自己看到的东西。
许妍正弯腰给绿植浇水，绿萝的叶子被她擦得发亮，那盆绿萝还是他们结婚第一年，她从花市十块钱淘回来的，如今藤蔓已经垂到了地板上。她动作没停，语气也平得像一潭死水：“字面意思，我们离婚吧。”
沈皓明快步走到她面前，抢过她手里的喷壶，水花溅到了地板上，洇出一小片湿痕。“许妍，你闹够了没有？” 他皱着眉，眼底带着惯常的不耐，“上周是因为我没陪你去看电影，还是因为前天我忘了你生日？我不是说了，等这个项目忙完，带你去补过？”
许妍抬起头，看向他。结婚五年，沈皓明好像没怎么变，依旧是西装革履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架得恰到好处，是外人眼里尺度的精英模样。可只有许妍知道，这副精英皮囊下，藏着多少对家庭的漠视。她的目光掠过他的脸，从紧蹙的眉头到抿紧的嘴唇，最后落在他沾了水渍的西装裤上，轻轻摇了摇头：“不是因为这些，是因为我累了。”
“累了？” 沈皓明觉得不可理喻，“我在外头拼死拼活赚钱，让你不用上班，在家舒舒服服待着，你还累？”
这句话像一根细针，轻轻刺破了许妍心里最后一点念想。她笑了笑，那笑意却没到眼底：“沈皓明，婚姻不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。你赚的钱是多，可这个家，你参与过多少？”
她顿了顿，声音依旧平静，却带着积攒了五年的疲惫：“你说你忙，我理解。你加班到凌晨，我给你留灯留饭；你应酬喝吐，我半夜起来给你煮醒酒汤；你妈住院，我请假衣不解带照顾了半个月，这些我都没诉苦过。可你呢？”
“我爸生病住院，我打电话让你过来签个字，你说项目会，走不开；我发烧到 39 度，想让你送我去医院，你说客户在，让我自己叫车；就连这盆绿萝，都是我一个人浇水修剪，你甚至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开了花。”
许妍的话一句接一句，像慢镜头里的雨，淅淅沥沥砸在沈皓明心上，可他那会儿只觉得是她在翻旧账，是女人的矫情。他扯开领带，语气烦躁：“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你记到现在？我是为了这个家！我要是不忙，我们能住这么大的房子？能有这么好的生活？”
“可我要的不是大房子，是一个有温度的家。” 许妍的声音低了下去，她转身走到客厅，拿起沙发上的帆布包，“协议书我签好字了，你看看，没意见的话就签了吧。我今天就搬走。”
沈皓明看着她利落的动作，心里莫名窜起一股火，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慌乱。他冲过去拽住她的手腕：“许妍，你别无理取闹！今天你要是敢走出这个门，就别想再回来！”
许妍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，她却没挣扎，只是定定地看着他：“沈皓明，五年了，我等了你五年，等你回头看看我，可你从来没有。这扇门，我不打算再回来了。”
她轻轻挣开他的手，力道不大，却像抽走了他掌心里的什么东西。帆布包的肩带落在她肩上，她没再回头，甚至没再看一眼这个她住了五年的家，就拉开门，走了出去。
防盗门 “咔哒” 一声关上，隔绝了两个世界。沈皓明僵在原地，客厅里还留着许妍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，可那个人，已经不在了。他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，冲到玄关，一把抓起那份离婚协议书，翻到最后一页，许妍的签名娟秀又利落，没有一丝犹豫。
“疯了，真是疯了。” 他把协议书扔在茶几上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，转身进了书房。电脑屏幕还亮着，项目报表密密麻麻，可他盯着屏幕，一个字也看不进去。脑子里反复回响的，是许妍最后看他的眼神，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涛，就像看一个陌生人。
那天晚上，沈皓明没加班，也没应酬，他坐在沙发上，直到后半夜才睡着。第二天醒来，生物钟让他准时睁开眼，习惯性地喊了一声 “许妍，我衬衫呢”，回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客厅。
他这才意识到，家里真的少了一个人。
他走到厨房，冰箱里空荡荡的，以往塞满的牛奶、水果、半成品早餐都没了踪影，只有几罐他喝剩的啤酒孤零零地待在角落。灶台上干干净净，没有了温着的粥，也没有摆好的碗筷。他打开橱柜，想找包泡面，却发现里面只有许妍买的各种杂粮，他连怎么煮都不知道。
最后，他只能下楼去便利店买了个饭团，坐在车里啃着，味同嚼蜡。以前他总嫌弃许妍做的早餐不够精致，比不上外面的星级酒店，可此刻，他却无比想念她熬的小米粥，上面卧着的溏心蛋，还有她切得整整齐齐的酱黄瓜。
到了公司，助理递过来一份文件，说：“沈总，这是您太太上周帮您整理好的项目资料，她说您可能会用到，让我转交给您。”
沈皓明的心猛地一沉。他翻开资料，里面的重点都用不同颜色的笔标好了，还夹着便签，写着 “这里的数据需要再核对”“合作方对接人电话已更新”。这些事，以前都是许妍默默做完，送到他手边，他只当是理所当然，甚至从没说过一句谢谢。
那天下午，他提前回了家。推开门，客厅的绿萝因为没人浇水，叶子蔫了几片，地板上的水渍还在，是昨天他打翻喷壶留下的。他走到阳台，许妍养的多肉还摆在架子上，有几盆已经开始掉叶，他蹲下来，鸠拙地想给它们浇水，却不知道该浇多少。
他起身走到卧室，许妍的东西都搬空了，衣柜里只剩下他的衣服，显得格外空旷。床头柜上，他们的结婚照还摆在那里，照片里的许妍笑得很甜，挽着他的胳膊，他却一脸应付，眼神飘向别处。那是拍婚纱照时，他刚接完一个工作电话，满心烦躁，连笑容都是挤出来的。
沈皓明拿起相框，指尖抚过许妍的脸。结婚五年，他好像从没认真看过她的样子。他只记得她每天围着家转，记得她会做他爱吃的红烧肉，记得她会在他晚归时留灯，却忘了她也曾是个爱穿裙子、爱逛街、有自己梦想的姑娘。
他想起刚认识许妍的时候，他还在创业初期，公司濒临破产，是许妍拿出自己的积蓄帮他周转，陪着他吃了半年的泡面，在他失意时，抱着他说 “没关系，我相信你”。那时候，他发誓要让她过上好日子，可真的日子好了，他却把她弄丢了。
他走到书房，拉开抽屉，里面放着许妍的日记本，是她忘了带走，还是故意留下的，他不知道。他犹豫了一下，还是翻开了。
“今天皓明加班到三点，给他煮了醒酒汤，他喝了一口就睡了，没说谢谢，不过没关系，他累了。”
“皓明的项目成功了，他带回来一束玫瑰，说是客户送的，顺手给了我，我很开心。”
“爸爸住院，我一个人跑前跑后，皓明说忙，没来。其实我有点委屈，不过他是为了这个家。”
“今天是结婚五周年纪念日，我做了一桌子菜，等他到十点，他打电话说要应酬，不回来了。菜凉了，我的心也凉了。”
“我好像等不到他回头了，离婚吧，放过他，也放过我自己。”
日记里的字，一笔一画都透着小心翼翼的期待和攒够了的失望。沈皓明看着看着，眼眶就热了。他一直以为许妍的好是理所当然，却不知道她在背后默默咽下了多少委屈。他总说自己为了家，可他所谓的家，不过是他赚钱的附属品，他从没真正把许妍放在心上。
他突然想起，有一次他发烧，许妍整夜没睡，用温水给他擦身子，喂他吃药，第二天他好了，她却累倒了。他当时只说了句 “辛苦了”，就匆匆去了公司。还有一次，许妍说想去看海，他答应了，却因为一个临时会议爽约，后来也没再提过。
原来，不是许妍突然要离婚，是她的期待一点点被耗尽，最后彻底没了念想。
沈皓明抓起外套，冲出家门。他不知道许妍去了哪里，只能先去她爸妈家。许妍的妈妈开门看到他，脸色冷了下来：“你来干什么？妍妍没跟你在一起？”
“阿姨，许妍呢？她没回来吗？” 沈皓明的声音带着慌。
“她要是回来，我还能让你这么轻松找到？” 许妈妈叹了口气，“小沈，我早就跟你说过，对妍妍好点，她是个实心眼的孩子，认定了就掏心掏肺。可你呢？你把她的好都当成了应该。她搬出来那天，眼睛都哭肿了，你到底是怎么对她的？”
沈皓明的头垂了下去，哑口无言。许爸爸从屋里走出来，递给他一张纸条：“这是妍妍租的房子地址，她不让我们告诉你，可我看你这模样，是真的知道错了。去吧，能不能挽回，看你自己。”
沈皓明攥着纸条，道了声谢谢，就飞快地开车赶了过去。那是个老旧的小区，没有电梯，许妍住在六楼。他一口气爬上去，敲了敲门，门开了，许妍穿着简单的家居服，看到他，眼里闪过一丝惊讶，随即又恢复了平静。
“你来干什么？”
“我……” 沈皓明看着她，喉咙发紧，“我来跟你说，离婚协议书，我不签。”
许妍皱了皱眉：“沈皓明，我已经决定了，没须要再纠缠。”
“我知道错了。” 沈皓明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诚恳，他走进屋里，小屋不大，却收拾得干干净净，阳台上摆着她带走的几盆多肉，还有那盆绿萝的一小截藤蔓。“以前是我混蛋，我忽略了你，把你的付出都当成理所当然，我总以为赚钱就是对这个家好，却忘了，家的核心是你。”
他走到她面前，眼神里满是懊悔：“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太晚了，可我是真的知道错了。许妍，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？我不敢奢求你马上原谅我，我只想重新追你一次，像我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样，好不好？”
许妍看着他，没说话。她不是铁石心肠，看到他这副模样，心里也不是没有波涛，可五年的失望，不是一句 “我错了” 就能抹平的。
“我知道你不信我。” 沈皓明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，递给她，“这是我刚提交的辞职申请，我把公司的股份转让了一部分，以后不用再没日没夜地加班，我有时间陪你，陪你去看海，陪你去做你想做的事。还有，这是我的工资卡，以后家里的钱都归你管，我想学着怎么经营这个家，学着怎么对你好。”
许妍看着那份辞职申请，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工资卡，心里五味杂陈。她沉默了很久，才开口：“沈皓明，不是我不给你机会，是我怕了。我怕你只是一时兴起，过不了多久，又变回以前的样子。”
“我不会的。” 沈皓明急着辩解，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证明。他蹲下来，看着她的眼睛：“我可以用时间证明。你要是不想马上复婚，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，我每天来给你做饭，陪你散步，帮你照顾这些花花草草，直到你相信我为止。”
接下来的日子，沈皓明确实说到做到。他每天早上六点就起床，去菜市场买新鲜的菜，然后赶到许妍的小屋，给她做早餐。他学着许妍以前的样子，熬小米粥，煮溏心蛋，切酱黄瓜，一开始手忙脚乱，不是盐放多了，就是粥煮糊了，可他从没放弃，慢慢也做得有模有样。
他帮许妍把蔫了的绿萝重新栽好，给多肉浇水施肥，把小屋收拾得井井有条。许妍下班晚，他就去她新找的工作单位门口等她，陪她一起走回家，路上跟她讲自己一天的琐事，像个普通的丈夫一样。
有一次，许妍感冒了，沈皓明整夜守在她床边，给她量体温，喂她喝水，第二天她好了，他却因为熬夜受了凉，发起了烧。许妍看着他躺在床上，鸠拙地给自己找药，心里那道冰封的墙，终于裂开了一道缝。
那天晚上，许妍给他熬了小米粥，坐在床边喂他。沈皓明看着她，眼眶泛红：“以前都是你照顾我，现在轮到我被你照顾了。”
许妍没说话，只是轻轻吹了吹勺子里的粥，递到他嘴边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，沈皓明的改变，许妍都看在眼里。他不再是那个眼里只有工作的精英，他会记得她的生理期，给她煮红糖姜茶；会记得她喜欢的电影，提前买好票；会陪她去逛花市，给她买她喜欢的绿植。
有一天，沈皓明带许妍去了海边。那是她念叨了好几年的地方，海边的风很大，吹起她的头发，沈皓明从背后抱住她，声音温柔：“许妍，以前是我不好，让你等了这么久。现在，我想重新跟你求婚，你愿意再嫁给我一次吗？”
许妍转过身，看着他手里的戒指，不是什么名贵的钻戒，就是一个简单的素圈，却闪着温暖的光。她的眼泪掉了下来，这一次，是感动的泪。她点了点头，哽咽着说：“我愿意。”
沈皓明把戒指戴在她手上，紧紧抱住她。海浪拍打着沙滩，海鸥在天上盘旋，阳光洒在他们身上，暖洋洋的。
后来，他们没有马上复婚，而是像情侣一样，重新谈了半年的恋爱。沈皓明学会了怎么去爱一个人，学会了怎么经营一个家，许妍也慢慢找回了当初的心动。半年后，他们在亲友的见证下，重新举办了一场小型婚礼，没有奢华的排场，却满是温馨。
婚礼上，沈皓明握着许妍的手，对着所有人说：“以前我总以为，成功是赚很多钱，住大房子，后来我才明白，真正的成功，是身边有一个愿意陪你柴米油盐，你也愿意为她停下脚步的人。谢谢许妍，给了我重新爱她的机会，往后余生，我会用一辈子来珍惜。”
许妍看着他，笑得眉眼弯弯。她知道，未来的日子或许还会有磕磕绊绊，但只要两个人的心在一起，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。
婚姻从来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，需要两个人共同付出，相互珍惜。有时候，失去过一次，才懂得爱的重量，才明白，那个默默为你撑起一片天的人，才是生命里最珍贵的宝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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